教學是渡人，用心是法門-專訪關渡講座「法律文化與敘事」黃源盛教授

【文/陳紹元】『老師，我們好喜歡上你的課，很有趣。』這是黃源盛教授第二週的課程結束後，三個戲劇系害羞男孩下課後對老師說的話。『老師，我們課程結束後可以去政大找你玩嗎？』這是第三週，一個開朗音樂系女孩在校車公車站遇見老師時說的話。『老師，我們真的好喜歡你上課的故事。』、『老師，你很棒。』、『老師，你的故事、法律概念、還有實際案例解釋真的都很詳細，也引起我們好多討論。』這是最後一週，學生的反應。短短四週，關渡講座『法律文化與敘事』特別邀請到政治大學連續三屆優良教師得獎者黃源盛教授，在這門課捲起了一股法律旋風。

這四週的議題黃老師定位在『罪與罰-從人性看文學、歷史、藝術、法律』，並把重點放在『人性、道德、法律』的互動與探討，並加入實際案例、故事來引導同學思考、討論。沒有太多的課程輔具，只有粉筆、黑板，在行雲流水般的文學意境中，一個個憾動人心的生命故事，引領藝術大學學生走入了法律的世界，並讓大家不停思考『情、理、法』的糾纏。

短短四週的時間、卻能讓同學們很快進入狀況，學習深入思考這些道德與法律的兩難課題。是怎樣的教學歷鍊，鍛造黃老師如此深厚的教學功力，能在極短的時間與同學們達到如此良好的互動，進而讓同學願意走入法學的世界！因此，我們特別邀請黃老師與我們聊聊他的教學經驗與心得，分享他對通識教育與教學的想法。

『教學是渡人，研究是自渡。』是黃老師對於教與學所下的定義！教學對他而言，是一件很有意義、很享受、很精彩的工作，雖然耗費高度的心力，卻始終堅持用心經營每一堂課。為了做好教學工作，黃老師走訪北部所有大學法律系課堂，認真學習別人的教學方法。透過如此深刻的教學探索，老師掌握課堂氣氛的功力讓我們深深折服。透過眼神與學生接觸，感受學生的反應來決定課程進行的速度與腳步，他語重心長地道出：『只有不會教的老師，沒有教不會的學生』。藉此，黃老師想與年輕老師分享的心得是，要打開心去學習各種老師的教學方法。也可以請資深老師聽課並給予意見、加上自身人格特質與經驗累積，就能創造卓越教學。

上課前兩小時一定排除萬難、全心備課，這是黃老師不變的堅持。此外，黃老師提到，無論所教授的是自然科學、或是人文社會科學領域的課程，所有老師都應該要有豐富的人文素養與生活閱歷，以自身的經歷、感受與學生對話，融入生命故事轉化硬梆梆的課程內容，學生會喜歡上課，會有所感受，學習就不再只是上對下的灌輸。對黃老師而言，用生命教學的他，教學如同弘法，有心是最重要的。畢竟教學技巧，是可以學習的，但更重要的是有那份心，才能真正散發出老師自身人格的魅力。

談到通識法律教育，黃老師認為不該只是教具體、專業、應用導向的法律知識，而是要去探索法律概念底下的價值意涵與道德思維，讓學生理解法律與規範、以及歷史的發展脈絡。畢竟法律常識與法條可能隨著時代而變化或淘汰，但人性、價值觀與法律的辯證是千百年來恆常的課題。大學的通識教育，應該要為學生開啟這樣的視野，讓學生能夠持續的辯證與思考。

而到北藝大教授關渡講座的這段時間，讓黃老師十分驚豔共同學科能具體落實這樣的法學通識教育理念，藉由與講座主持人、相關授課講員之間用心的課程規劃討論，打造出一個法學通識教育的重要典範。

黃老師笑言：『我在北藝大上課，似乎有龍天護法。很享受在這裡的每一刻、享受與學生互動過程中那靈光詫現的感動。』但其實我們可以感受到因為黃老師對於教學的理念與執著，讓每一節課成為一場場精彩的演出，用最真誠的自我來面對學生、用生命與學生對話，雖然短短幾堂課，但深切期盼能帶領同學認識基礎的法律概念、理解法律與人性的相遇、碰撞，開啟學生觀看世界的另一種視野。

杜黑及其同義複詞─愛樂文教基金會：隨時整頓裝備，適時從學院象牙塔裡勇敢出發！

面向關卡的時刻出走，走出一條自己的道路來

「每每大家提起杜黑就想到『愛樂』，這大概表示，我真的有在合唱這領域做了些事情吧」。民國八十五年接下愛樂合唱團指揮，五年後成立『愛樂文教基金會』，榮獲第一屆國家文藝獎肯定的杜黑，以這樣幽自己一默的雲淡風清姿態，跟關渡講座『表演藝術與社會實踐』的學生聊起過去這二十個年頭，在愛樂文教基金會所成就的非凡與創新。

事實上，民國七十二年邁入而立之年後甫從美國唸完研究所回來的杜黑，進入北藝大擔任教職。怎料十五年後(民國八十七年)，他必須在大學教職與基金會這二項工作間做抉擇，「當時只想到，可以教課的優秀教師很多，但愛樂成立基金會非常需要人」，杜老師分享他當初離開北藝大、選擇愛樂時的心情轉折。

「跨」出你身處的唯一情境，與社會充份對話

另一項重要轉折，打從他四十八歲，1992那年的一場旅行開始。杜老師相信，自己從切入合唱團到成立文教基金會，希望做全方位音樂的定位，是條對的路！他告訴我們，自己沒學過什麼藝術管理，剛開始會選擇先出去轉一圈，把人脈網絡建立起來，為的就是想把旅行時所看到、令自己驚豔的演出團隊請回國內交流。為維持基金會的正常運作，他得負責募款；為了不讓觀眾輕易拋棄愛樂，還要懂得世界潮流、包裝與行銷。「我不再只是做合唱，這一切也都不再是只跟音樂相關」，杜老師強調。

提及『愛樂』國際交流與跨界流通的多面向版圖，杜老師闡述得頭頭是道，「我們和專業團隊的朱宗慶、林懷民走經紀人的模式不太一樣。既是從業餘團體開始，原則上就是跟外國的非營利組織聯繫，主要結合教育學術相關組織，跟教育和社區做互動，再往表演這邊推。另外，我們還逐年、巧妙地，把義工、半專業和專業三種特質的人結合起來」。他半打趣地表示，「切進」合唱這種業餘團，會比為求生計做演出的專業團隊來得「和諧」，另一項大利多在於，「媽媽團裡有主動替我們拉線的公關界精英，還有企業家高層每年自動捐錢。」藉由自己的經驗，他提醒在座同學們，理想之餘永遠不要忘掉現實，千萬「不要覺得自己夠優秀，將來你想成功要靠別人幫忙。」

與北藝大同學對話：屬於「我們」的生命歷程

「我是唸音樂出身的，又和北藝大的關係很深」，所以老師特別想提醒音樂系的同學，「音樂系學生可以教琴賺取收入，相較於劇團和傳統藝術領域的同學，在經濟的條件上是較優渥的，但也很可能就此失去開創的能力。一旦習慣沉浸在過去的音樂世界模式裡，久而久之我們創意的能力會變弱。」

接近座談會尾聲，同學回應表示，「現階段的自己就像大四時的杜老師，對選擇的路難免感到徬徨，因此，對於老師今日的分享份外覺得感動。」

承如杜老師講座一開始時所說，「人生像一條船，開著開著到河裡頭去了，又開著開著來到了湖裡頭」，在機會降臨以前，他希望「國內所有唸表演藝術的人要有國際觀，平時除了關心藝術圈發生的事，還可以多跟理工、醫學甚至學文學各種領域的同學交換想法」。畢竟，培養自生活體驗中的敏銳度和危機意識，都不是課堂上能夠全然給予的！

閱讀世界、放眼天下

「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五百年前的獅子跟五百年後的獅子是一樣的？但五百年前的人跟五百年後的人卻是不一樣的？因為獅子從小學習的對象只有牠的母親。但人不一樣，人有學習與閱讀的能力，有吸收與分享經驗的能力，透過經驗、知識的累積，透過文字跟語言的傳承，知識與智慧不斷地累積，所以閱讀對人類而言非常重要。」

天下遠見事業群王力行發行人，在「認識當代社會」課程中，開門見山地點出閱讀的重要性。

讀書等於是在腦子裡架構繼續學習的鷹架，「當你每次讀了不同書的時候，這個知識就放在鷹架當中的某一個位子，也因為你在鷹架上面放了很多很多的知識，當有一天，突然像心理學上講的頓悟的時候，你就融會貫通，就頓悟了。」王發行人用這番話勉勵大家不要因為見不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而放棄閱讀，因為閱讀本身可以帶給人豐富的知識與啟發，只要持續閱讀，一定會有收穫。

跨領域閱讀的重要

「跨領域閱讀」的重要，則是王發行人於1980年代至日本訪問富士通的總裁時所得到的啟發。富士通是當時日本最大的科技公司，但公司給予經理階層以上員工的教育訓練，不是王發行人所預期的財務、時間或是人力資源等管理課程，而是歷史、哲學、文學甚至是戲劇。「因為經理位處高位，在人文素養與對人的了解上，更要有一定的水準，來面對眾多人事管理的問題。」總裁的一席話，讓她深刻體會到，現今社會問題的根源，正是來自於只注重專業而忽略跨領域學習的教育制度。

「社會問題、勞資問題或是社會經濟面的對立問題，都是源自於聽不懂對方的話，不知道對方的想法，沒辦法溝通，找不到大家共同的答案。」王發行人感慨地說，「每個人都只從自己知道、理解的領域裡面，從自己的角度來看事情」。

所以，為因應現代社會的複雜度，更需要透過閱讀（廣義的閱讀），「讀書、讀雜誌、去旅行，用自己的雙眼去看、去體會、去了解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化與不同的人。」

從閱讀看世界：地球是圓的，但世界是平的

王發行人更指出閱讀在這個快速變遷的世界中所扮演的角色，已不像以往只為了取得知識，而是為了減少我們對未來的不確定性所產生的不安。我們不僅要知道過去發生的事，更要瞭解未來所有的可能性。

「世界是平的，激發我們打開自己的腦袋、思維與想像力，因為這個世界有非常大的可能性。」王發行人引述湯馬斯·佛里曼（Thomas L. Friedman）在「世界是平的」(The World Is Flat: A Brief History of the Twenty-first Century）書中的概念：「21世紀，地球仍舊是圓的，但世界卻是平的」，提醒大家用更開闊的思考與心胸來面對現今的世界。

王發行人更鼓勵大家閱讀「傳記」及「城市書」。在「世界是平的」這樣的時代，閱讀傳記，可以看到不同的文化與歷史，從閱讀城市書，了解各城市的發展與創意。

「透過閱讀，我們可以看到世界的趨勢」王發行人強調。

資源有限、創意無限

因此，王發行人鼓勵大家多看、多閱讀、多旅行，因為閱讀是認識世界最好的利器。「現在的世界，已經從左腦思維轉變為右腦思維，未來的世界需要有創意的人，需要會講故事的人，需要會整合不同東西的人」。王發行人期許擁有藝術才能與創意思考的北藝大同學們能更廣泛的閱讀，因為「閱讀能讓你們瞭解世界的變化，為自己的未來做準備，而你們所擁有的藝術與創意的價值，無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