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25日 星期四

寫的濃度:用心感動的生命書寫

[文/張佳薇]


一個人的生命經歷如何影響她怎麼看待這個世界,這跟創作之間的關係又是什麼?

2010年3月25日的上午,作家楊索在北藝大娓娓訴說她的生命故事,她的寫作,她的掙扎與衝突,她的自我轉化與自我治療。

開場,王盈勛老師說:「楊索是我遇過最困難介紹的一個,很多人能濃縮成一行行履歷,但她的經歷太特別豐富」。

楊索,資深新聞工作者,作家。身為家中九個小孩其中之一,小時跟著父親不穩定的攤販在市場賣魚、賣花、賣菜、賣水果、賣油飯。父親嗜賭,家境的貧困鬼魂般的如影隨形。國中畢業便失學的她,曾經當過幫傭,當過工廠女工,楊索沒有循著正規的學院系統,卻靠著自學,靠著自身的敏感與對創作的嚮往,成為一位文字工作者。在寫作的路上,楊索批判而犀利的筆鋒,來自對人世深深的悲憫與寬容。

於是,王盈勛老師的老師曾告訴他說:「99%的新聞,由某甲或某乙寫都差不多,但只有一個人寫起來不一樣,那就是楊索」。

關於寫作與自我

很多作家都被問過:「你為什麼要寫作?」

對於《追憶似水年華》的作者普魯斯特來說,寫作是解決衝突的方法之一。所以很多人認為,要成為一個作家,最好有一個悲慘的童年。寫《浮士德》的哥德說:即使一個幸福、樂觀主義的作家,其實也是經過內心很大的衝突,他是克服這些衝突而產生作品的。

而對楊索來說,寫作是表達與建構自己的方法,也是自我治療。她認為做一個文字工作者,其報導生命是可以延續很久的,寫作可以是對個人與世界的關照。

而寫作的養料正潛藏在日常生活之中,揭露生活表象下隱晦的紋理,需要敏感的心與眼,如同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描摹了日常生活事物的繁瑣與沉重,寫作從日常生活中開始,從生活中的美感經驗與靈光乍現沉澱。

此外,楊索也提醒我們,不管從事哪種寫作,廣泛而深入地讀書很重要。楊索一直沒有放棄對閱讀的愛好,她回想小學時逃學到永和圖書館,那些書、詩詞,即使在一知半解的情況下,對她往後的寫作,還是有所影響。

報導社會弱勢族群

楊索在主流媒體工作多年,同時也報導社會底層議題,包括:慰安婦、雛妓、大陸漁工、原住民、少年犯、關廠女工、外勞、無家可歸者、外籍配偶、罪犯、違建戶、身心障礙者、愛滋病患、色情工作者。

楊索會跨到這個領域,她幽默的說是因為被認為不適合跑部會:她的寫作太批判犀利了,當時大家給她一個綽號--「索命娘子」。

這些不同的採訪對象不僅衝擊了楊索,「他們也教導了我很多」,楊索說道。

例如她從慰安婦身上學到寬容,還有一種自己的自我治療。她也看到她們的痛苦與樂觀,她認識一位慰安婦盧滿妹「阿嬤」,戰後回到台灣,受到親族排斥,她終生未婚,卻靠著幫派出所洗衣的微薄收入,收養一位男孩。這位男孩的母親,是一位差一點殺掉自己的嬰兒的重度精神障礙者,盧滿妹阿嬤搶救下這位男嬰,不求回報撫養至成年。

我們看弱勢好像只看到他們的貧窮,但有時,弱勢者才是最慷慨的給予者。

然而,這些人們沉重的背景,讓楊索承受很大的壓力,她開始思考她的這些報導,對這些人有什麼益處?「我是不是在消費他們,揭開他的傷疤,滿足讀者窺視的欲望?」她自我詰問著。

因為這樣的自覺與內心無法克服的衝突,楊索終究是離開了媒體工作。

從書寫映照自身

楊索貧窮困苦的生長過程給她的傷害,疏離感,悲觀,或是一種因為匱乏而生的退縮,她後來靠著很多的方式來清洗,書寫對她來說是一種治療的方式。

所以,楊索離開記者的工作,寫書,寫她自己的故事-《我那賭徒阿爸》,她去映照與回顧她的生命歷程。

創作類別不同,但本質上是相通的,楊索期待北藝大的藝術人對於周圍的人多付出一點關心,多理解他們的生活,用敏銳善感的心靈,創作,寫下一頁屬於自己的生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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